虽然是中学生涯的最后一次预试,但还是不经意地经过图书馆、不经意地从书架上抽出一本书、不经意地花了几天,细细品味字里行间的温暖和感动,而把温习这件事抛到九霄云外。
作者有两个孩子。每晚孩子们入睡前,作者都会为他们说些故事。孩子们总会乖乖听着,时而提出一些问题,然后才乖乖入睡。
读完那一篇,我不禁“啊”了一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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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爸爸,今天讲故事给我听!”我在床上躺成一个“大”字型,但留了个空位,留给今晚的故事大王。
爸爸躺在床上:“好!今天跟你说一个故事。”
“从前,很久很久以前,有一个小孩子,他和爸爸妈妈住在一起,非常幸福快乐......”我像一个粉丝,以有点钦佩又有点爱慕的眼神,听着故事大王将抑扬顿挫的语句化作一幕又一幕的故事,播映在脑海里。
“......有一天,他的父母却被一只大怪兽捉住了,关在山洞里......小孩子很爱很爱他的爸爸妈妈,便开始去寻找他们......”
然后呢?找到吗?
“找到......但他发现到爸爸妈妈都被怪兽用绳子绑住双手双脚,然后对着小孩子大笑,哈!哈!哈!哈!哈......”父亲的笑声很欠揍。
不要。我要小孩子救他们。
“是呀,小孩子也是这样想。他很勇敢哦,就变成一个大力士,”父亲举起手臂,往前一挥,
“然后‘碰’的一声,一拳把怪兽打倒了......”
耶!怪兽死了!
“后来他帮爸爸妈妈解开绳子,然后又开开心心地生活下去......”
我鼓掌,爸爸接着说: “你看,那个小孩子那么勇敢地救父母、疼爱父母、孝顺父母,长大了你会像他一样吗?”
会!会!会!我会变成大力士,然后一拳把怪兽“碰”打倒,然后建一间大房子给你们住......
“可是那时候我和妈妈都很老很老了哦,有可能走不动咯......”
没关系,我会慢慢扶着你们走路,陪着你们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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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会不经意地“啊”了一声,不是惊讶我和作家的孩子一样,曾经有一位故事大王为睡眠的黑夜拉开帷幕。
而是我忘了。
我忘了,我四五岁的那一年,我曾经躺在床上,聆听父亲说了十几则人名不同,但是内容却是大同小异的“孩子救爸爸妈妈”的故事。
我忘了,我竟然和爸爸,曾经是那么亲密地躺在同一张床上,静静地当他的听众。
我忘了,他对我说话时那种温和的语气,我对他撒娇的神情。在我懂事以来,我们的距离,总是那么的近,又是那么的远。
我的父亲不是我想象中那么不完美,却不知在哪个时段开始,时光把我们之间冲淡得好像什么关系都没有;又不知道在什么时候,我们俩才有些恐慌地测量彼此的差距,然后隔着那道鸿沟,茫然地望着彼此的身影越行越远...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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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一天发现到征文比赛的题目是“给父亲的一封信”时,老实说,我是有些紧张的。
在作文里,我的作文主角大部分是带有母爱的女性,却常草草地用一场车祸或离婚或失踪把父亲或男性的角色轻轻带过,然后以单亲母亲的生活显现母爱的伟大。
不是我故意忽略文章里的父亲,而是我不能,不擅长精细地描绘“父亲”这一个人物。
那一天,我选择到食堂写作(因参赛人数多,故参赛范围不拘,在校园内即可)。温煦轻洒铁制的餐桌上,淡淡银光上放着一叠稿子,蓝色的墨迹开始在纸上飞舞。蔚蓝的天空笑了起来,一轮又一轮的清风轻拂食堂周围的一草一木。
写吧,我告诉自己。很多儿时的记忆像藏在柜子里的泛黄照片,用心地擦掉表面上的尘埃后,一切,变得清晰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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父亲年纪轻轻就离乡背井到外地工作,用自己的血汗,和母亲辛辛苦苦地经营这一个家。他或许不能告诉我《水浒传》有哪一百零八条好汉;他或许不知道那些脍炙人口的安徒生童话;但他却能用自己编造出来的故事,在他孩子的启蒙教育里,灌输“爱”和“孝”这两个为人处世之大道。
这是若干年后,我不得不佩服父亲的一点。
如果有一天,我的孩子央求我为他们说床前故事时,我想,“孩子救爸爸妈妈”的这则故事,应该会延续下去吧。
2018第一季小結
12 小时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