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道是尋常:Hello world.

或许现代人对接电话一事不再抱有神秘的好奇或期待的悸动。小时候被拍过一张照片,还是小不点的我,还是笑得犹如世界是缤纷美好的我,在定格的画面中拿着话筒,正在装模作样地倾听,一边模仿大人语气说hello hello,一边自娱也娱人。小孩子似乎都经历过“玩电话”的阶段,亦如小学生似乎都因学校课程的科学实验,需要为两个纸杯各戳小孔,系上一条细线,然后把自己和对方都抛得远远的,再把耳朵贴近纸杯,期待细线的振动捎来另一端的hello hello。

话筒消失的时候,电话正以飞速节奏发展。曾经风靡一时的Nokia 3310最终成为笑话的梗,被誉为从三十楼掉下来都不会摔坏的神机。至今人们的沟通不单单依靠声音,而是更加依赖视频画面,甚至更加喜欢文字和表情包的传递,比如非常厌恶别人发送长且多的录音,需要逐条打开又想保护隐私,只好调低声量把手机凑近耳朵倾听,因此面若呆鸡的我。以往还花不少时间选择来电音乐,不知何时开始已全年静音。有声向无声,虚无抵抗的是存有,存有是急躁的噪音。

今天主动打电话给女侠,本想告知近况而已,结果被她谆谆教诲近一小时。大部分时间我都保持沉默,或许想让对方说得多一些,久一些。不想打断那些量身订造的语句,此时的言语是多么专一而深刻,无论它们是鼓励抑或批评。还在华文学会共事时,哈密瓜就说我self centered;后来跟核桃女孩交往,她也说我的谈话常常只有自我:我的经历、我的想法、我的快乐与悲伤...如果自我退场,是否仅剩泄气的人偶,干瘪的皮?缺失的终究回不来了。

话筒会成为古旧文物或复古摆设,同时ICQ的喔噢会成为MSN的噔嘚嘚然后变成Messanger清脆一声叮。我已经过了可以被人倾听的年纪,也厌倦了倾听那些周而复始的故事。曾跟BT聊起,或许我们都是转型失败的物种,停滞在某个不上不下的尴尬阶段,因此无法抵达大人的顺应自得,又无法回到少年的轻狂真挚。最后我们也没有选择游离其间,只是站在暮色中静观落日红霞被夜晚笼罩,吞噬,直到光影消失匿迹,直到下一轮的晨曦返归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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